我的相公是狐狸精③

查阅了很多关于狐狸和狐狸精的资料。感觉整个人不会好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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瑟兰迪尔果然消失了几日。埃尔隆德的生活又回归了原先的平静——但狐精的闯入如同在掷出的石子打在了镜面上,虽然镜面仍然完整,但已经上头有了层层的裂纹。

书生无法克制住自己飘忽的思绪。他不能不去想他。很多次在书桌前,他端坐着读着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书本,手边却隐约觉得是那狐狸的尾巴在缠绕着他的手指,柔软又细腻。他不由得抬起头动了动手指,那感觉就消失了。桌边什么都没有。他一定是给自己施了法,下了蛊——他竟也这么带着怨气想了。

在他消失的第四天,埃尔隆德略带烦躁地决定出门散心,想要把这件事抛之脑后,专心应考。他跟林迪尔一起走在街市上,决定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到的书卷,再亲自买些笔墨回来。

这街的街尾有个算命的老道士。那老头一身灰袍,经常手持一根镶着夜明珠的手杖,在这街头神出鬼没,更有传言说,他原来竟是个人贩子——埃尔隆德曾对此不以为然,他原先不信鬼神之说,自觉身正不怕影斜,不做亏心事便不怕鬼敲门,谁知如今心神竟真被狐狸精占据了呢?他假装无意地走到街尾,甩开了书童,赫然发现那常年在闲逛的老道士此刻居然正坐在破落的摊位那里,眼神直勾勾地在盯着他看。

他不由得一怔,好似心思已被看穿,感到有些窘迫。那老道士也没说话,从灰袍不知哪处摸出一支烟斗来,慢条斯理地点上,抽了一口。

这道士可真怪。埃尔隆德努力念叨着,我不信这套,我不信这套,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,自觉自主地就跑到了那摊位前。“老先生……”

“哎,兄弟。”灰袍道士抽着烟,相当玩味地上下打量着他,“瞧瞧你今世,竟成了个书生。”

那道士又开始胡言乱语了。听说前一阵子他还试图拐走村里人的小孩,让他们去蛮荒之地跟他一起进行什么“伟大的冒险”呢。他有点后悔不应该一人跑来。对方跟他称兄道弟的,一句话就乱了辈分了。“您比我年长,老先生,我当尊您为前辈。”

坐在台阶上抖腿的灰袍愣了一下,而后吼吼吼地大笑了起来,笑得眼看要喘不过气了。“好!哈哈!好!”他把烟斗往地上一扔,坐直了身子,带着了然于心的微笑和满脸的褶子继续打量他。“年轻人,”说到这三个字他自己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,而后才端正了神色,“你今个儿来,可是为了除妖?”

这道士还是真有神通的,书生心里一紧。“除?”他急忙说,“不是除妖,不过想看看如何摆脱心神不定罢了。不如说是除去心魔。”

“为了一只妖精?”老道士摘下了他那又尖又大的可笑的帽子,“有趣,有趣。”他不等书生争辩,从那帽子里掏出一堆发皱的黄纸,一张一张地翻找了起来。

“喏,”道士将一张皱的都快裂了的黄纸递给他,眨了眨眼,“这符咒带在身上,定能助你驱魔正气,匡定心神。”

他不相信那个老道士。但鬼使神差地,他还是接过了符咒,揣在了衣袍内,鬼鬼祟祟地回了街上,将正在看地摊的林迪尔臭骂了一顿。

往后的几日里,他果然感觉心神平静了下来。他像往常那样平静地看着书直到深夜红烛燃尽,第二天一早又在日出时分便起床晨读。一切都回归了正轨。没有什么狐狸的尾巴捎在若有若无地撩拨他了。他也不知道这是符咒的功效,亦或只是心理的作用。

后院的石桌上还是摆着未开封的酒坛,同一批酒已经摆了快一周了。“少爷,”书童小心翼翼地问他,“那位公子不来了,要不要吩咐下人把酒撤了?”

“不用。”埃尔隆德揉了揉眉心,“不要打搅我看书,林迪尔。”他似乎真要把那位妖媚的公子抛之脑后了。

又是一个满月的夜晚。明日就是进京的日子了,马车明日一早就会候在大宅门口,将这位未来的状元爷送入京城,然后再过上一个月,将他风风光光地接回故乡,接受贺喜和朝拜。

埃尔隆德今夜不打算再看书了。他温习书本,不过是良好的学习习惯使然,至于他的真实水平,连私塾里闻名左右的老师都说他自愧不如,没有什么好教的了。他将常备的衣物放入箱中后,不自觉地竟就拐进了后院。

满月的夜色静悄悄的,石凳上也空荡荡的,那些桌上的酒依然未开封。他叹息一声,自己在一个凳子上坐下了,拉过一坛酒。这几天他没有被打扰,但他还是在想那只千年狐精,想他漂亮的火红色的尾巴,一齐摇摆时似乎能点燃整片森林。

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容不得让别人有说闲话的余地,但他更想跟那只狐狸称兄道弟。他想起瑟兰迪尔在他的一本书卷上竟留了注脚,那理解不知比自己高明了多少。而且他是多么潇洒的生灵呐,那么美丽,那么俊俏,他没有心生邪念,只是单纯感叹起造物的偏袒。

可明天他要走。运气好,也许能在京城碰上。更多的可能是,再也碰不上他了。他自嘲地起开了一坛酒,给自己倒上一点。这件事只有他知道,怕是说与别人听,还要笑他得了癔症,神志不清了。

他自小就一个人长大。镇里的其他人总会背地里说他是个克星,克死了亲生父母,赶走了养父,又说他的智慧是从他死去的孪生兄弟身上夺来的。他想起这些,苦涩地笑了笑,端起酒碗一饮而尽。他是孤独的,那又何妨呢,下个月回来,便无人再敢说那些胡话了。

他放下酒碗,感觉晕乎乎的。他其实不善饮酒,但今日他偏要喝上一坛。他一边喝,一边觉得眼前有一道火红的影子。他又神志不清了,居然连幻觉里都出现了那只狐狸。“狐兄,”他苦涩地说,伸出手握住那只虚无的白皙的手,“瑟兰迪尔……”

那只手居然挣脱了。他一惊,揉了揉眼睛,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。是真的。他欣喜地站起身,然而下一秒就被面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。

瑟兰迪尔脸上的皮肤融化了,露出了骨骼和皮肉,血肉模糊。他捂着左半边脸,眉头紧皱,面色狰狞地瘫倒在桌上,血水染红了石桌的桌面。那艳红的每一条尾巴都蜷缩了起来,正在瑟瑟发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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